论坛综述：加快金融体制改革 构筑风险防控体系

　　【财新网】（记者 刘彩萍）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承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6年会，于2016年3月19-21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其中3月20日下午举行的第四单元的讨论题目是“加快金融体制改革，构筑风险防控体系”。本节讨论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隆国强主持。与会嘉宾分别为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克里斯蒂娜·拉加德。

　　周小川主要解读了“十三五”规划涉及加快金融体制改革的内容。对丰富金融机构体系，他称，过去中国金融机构数量和品种也比较少，不能够满足对经济发展提供金融服务的需要。“十三五”规划提出，要健全以商业性金融、开发性金融、政策性金融、合作性金融分工合理相互补充的金融机构体系。强调开发性金融和政策性金融，是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期间的一个需要。过去常规的概念里，金融要么是商业性，要么是公益性，非零即一，但是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商业性机构在自身资产调整的过程，心有余而力不足；公益性金融过去只能靠财政化解决，但是财政空间不大。

　　对扩大民间资本进入银行业，发展普惠金融和多业态中小微金融组织，规范发展互联网金融，周小川认为有几个问题需要讨论达成共识，比如目前中国的非法集资和金融诈骗跟国际上相比问题比较突出，大家会质疑扩大金融机构数量和放宽准入会不会引发更多混乱。与此相关的问题是，中国的金融服务水平是总体供给充足，不需要太多机构，还是金融服务水平总体不足，所以一些非法的、钻空子的、欺诈的这种金融活动反而会有很多市场、很多机会。“十三五”规划总的感觉是，中国作为这么大的经济体，虽然数量上有不少的商业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但是因为国家很大，到了基层金融服务总体来讲还是不足。

　　关于健全金融市场体系，周小川表示，中国资本市场仍有很大发展空间，发展时需要考虑到经济杠杆率偏高，特别是企业借贷部门比例过高。“十三五”规划希望通过资本市场的发展，能有更多的资金进行股权投资，减少企业对于借贷杠杆的依赖性。他认为，中国企业部门杠杆率高是有原因的，中国的国民储蓄率超过46%，高于世界其他国家水平（20%-30%），国民储蓄的钱多，银行、债券的融资就会多一些，加上中国的股本市场起步晚、发展时间短，民间财富积累较少，变为股本投资的也比较少。解决这一问题的重要方法就是加快资本市场发展，多一些国民储蓄进入资本市场的股本融资，降低债务融资比例。

　　“十三五”规划中关于金融监管体制改革的表述是，要加强金融宏观审慎管理制度的建设，要构建货币政策与审慎管理相协调的金融管理体制。周小川称，这说明了中国很重视全球金融危机中的经验教训，中央银行仅以通货膨胀为目标是不够的，即便通货膨胀不高的情况下经济体系还可能出现其它重大的金融风险，甚至是危机，所以首先强调要加强宏观审慎管理框架的建立。

　　如何构建符合中国国情和国际标准的监管规则？周小川认为，一方面要认真研究中国自身有哪些经验教训，另外要借鉴国际金融监管体制的实践。

　　提问环节周小川回应有关汇率问题时表示，中国的汇率制度“有管理”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看住反洗钱、反恐怖融资；二是根据宏观审慎的管理框架，防止企业过度的借外债和过度的货币错配；三是鼓励中长期投资活动，不鼓励短期投机。

　　周小川表示，过去人民币升值阶段，大量短期资金进入中国牟利，大约占到外储增加量的三分之一。现在中国经济增长放缓，这些套利资金离开的速度也会跟之前进来的速度相仿。当市场对中国经济和改革的预期回归理性，这个时期会过去。目前的数据已经非常明显。

　　克里斯蒂娜·拉加德表示，目前的市场面临三个新的现实。一是危机之后，金融业进一步一体化，金融系统也变得更加系统化。好的方面是，中国经常账户的盈余比危机前更好了，但是坏消息是，这种调整可能增加了国内金融体系的脆弱性。金融一体化能够更好的分配资本，更多分摊风险，但如果管理不好的话，有可能会带来金融稳定方面的风险，全球的金融安全网还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

　　二是资本流动的波动性已经成为全球局势的新常态。过去几年间，资本流动既有推的作用，也有拉的作用。推的方面，很多国家采取扩张性财政政策；拉的方面是新兴市场快速发展。现在货币政策不同步会给新兴市场国家带来很多挑战，2013年的情况可能再现。新兴市场资金大量流出，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挑战。

　　三是溢出效应越来越大。拉加德认为，这是全球化的结果，但有趣的是，以前的溢出效应多从发达国家传导到其他国家，现在则是从大型新兴国家传导到其他国家，包括发达国家。最近IMF即将发布的报告显示，危机后新兴国家的溢出效应正成为越来越强大的趋势，比如股市动荡的溢出效应已经是双向的了。

　　拉加德透露，接下来的几周或几个月时间里，IMF会重新评估世界货币体系，希望它能够变得更具保护性。一是要加强全球金融的安全网，需要有好的宏观政策和对市场的监控来确保金融系统的稳定。二要考虑如何加强系统的可靠性，比如让一个国家或地区积极寻求多边机构的援助而不感到羞耻。另外，还要找到一些危机的预警机制和解决机制，这需要IMF去协调不同层级的包括双边、地区或者全球的各个层面。■